70多名医护人员徒手搬家 透析室48小时转移阵地

　　武汉已有16家定点医院可做血液透析

　　2月25日，身患肾病的患者排队进医院进行透析 长江日报记者金振强 摄

　　从1月21日开始，董骏武除了繁重的临床工作，还要抽空回复微信、打电话、参加视频会，去为他的病人们争取更多透析机、医疗队员。

　　董骏武是武汉市第四医院肾内科主任。他和他的团队身后，有一群每周要接受3次透析的患者，免疫力较普通人更低，其中一些患者感染了新冠肺炎。

　　在武汉，有近万名透析患者。疫情之下，部分医院被征用为新冠肺炎患者定点医院，暂停提供透析治疗。

　　但透析患者们没有被遗忘，白求恩公益基金会会同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，召集21位医护、技师组成血液透析医疗队来汉；2月18日，武汉市卫健委公布全市非新冠肺炎特殊患者医疗救治医院名单，其中16家为血液透析医院；3天后，武汉市疫情防控指挥部增设“非新冠肺炎医疗救治组”，将非新冠肺炎患者救治作为疫情防控重要内容……

　　连夜转移

　　一个透析室在两天内换了栋楼

　　平日，市四医院日门诊量约为3000人次左右，来院患者病症各不相同，在这个工作了28年的医生眼里，“都是我们‘要去救的人’”，透析患者又显得尤其不同，多年相处，成了医护们眼中“有感情基础的病友”。

　　疫情发生前，在该院古田院区长期进行血液透析的患者约有320多人，东院有110人左右。

　　1月21日傍晚6时，医院接到古田院区成为新冠肺炎定点医院的通知。院区主体大楼1号楼需在48小时内腾空，专门收治确诊或疑似新冠肺炎患者，23日傍晚6时，大楼将封闭，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两天。

　　肾内科的医护们经历了“打仗”一样的48小时。21日，在与患者们逐个沟通后，该科部分患者办理出院，另一部分转至东院。22日晚，在一天的工作结束后，透析室要从被征用的1号楼里搬到3号楼原康复科及肿瘤科病区。

　　透析液、透析机专用下水管路属于耗材，平日需求量就极大，出于工作习惯，科室已为春节假期充分储备，但搬起来并不轻松。

　　58台透析机、58张病床、1500多桶10公斤装的透析液、约200件透析耗材、100多箱盐水、30多箱消毒液、15台空气消毒机、10台治疗车……靠科室70多名医护人员一点点徒手搬至24日凌晨。当天上午10时，正式向非新冠肺炎透析患者开放。

　　临近春节，已经很难找到小工，两天两夜，时间紧迫，工作节奏近似“一路狂奔”，有医生去市场买管子回来后，趴在地上铺管子，有人忙着安装透析机专用的供水设备，还有人把原血透室的空气消毒机拆卸下来，再重新安装上去。医护不分男女，成了一肩挑的管工、钳工、电工和搬运工。

　　一个透析室在两天里换了栋楼，完成了“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”，让大家感动的是，有患者家属帮着搬运，理由是，“这都是要救我们家里人的”。

　　搬家后，科室从两班制转为三班制，透析室从早上7时开放到晚上10时左右，超负荷地运行着，护士宋雯婕告诉记者，“工作时没有休息的可能，中午时最忙，因为有病人要下机，又有人需要上机。”

　　全力守护

　　对于透析病人来说，病毒的危险性更大

　　疫情发生后，市四医院紧急增加15台透析机器，古田院区收治了40多位外来患者，东院也同步再接收15人。

　　余琳(化名)是受益者之一。疫情发生前，她长期在汉阳一家医院透析。该院自1月27日被确定为定点医院，除发热门诊外，各科室门诊关停。她找到医院求助，被市四医院接收。

　　除了专门的消毒日，古田院区的普通透析室每周开放6天，日平均接收约150位患者。在这些病人面前，病毒带来的危险迅速放大。

　　他们选择死死把握第一道防线，疫情形势越发严峻后，科室就开始给患者们频繁宣讲，提醒大家戴口罩、测体温、勤洗手，每一项都让专人负责督促到位。

　　进入透析室的人员必须登记信息、询问接触史和测体温，如体温超过37.3℃，就要报告医生，并安排做血常规和CT进行排查，可疑人员会迅速被隔离治疗，保护非感染患者的安全。

　　医患同心

　　透析患者家属在护士防护服上写“加油”

　　在汉口一家医院透析6年的患者余波(化名)回忆，1月25日，他开始感觉不适，后来，经过CT检查和核酸检测，被确诊为新冠肺炎，原医院不再接收。一番辗转下，余波被安排到酒店隔离，并被市四医院古田院区接收。

　　最初，余波借助共享单车往返于医院和隔离点，直到被安排住进市四医院古田院区的9楼病房，余波不用再艰难奔波，感觉“安全了，有救了”。

　　成为双定点医院后，肾内科大部分科室医生和护士被调去一线隔离病房工作，科室剩下的人员必须一分为三，除了东西两院透析室，古田院区建起专供新冠肺炎患者的透析室，配备20多台机器，但护理人员短缺问题愈发凸显，董骏武向兄弟医院发去求援信息，协和医院、武汉市第一医院、市第五医院派来护士支援。

　　患上新冠肺炎后，患者容易在透析中出现更多并发症，这意味着，医护可能面对更多抢救工作量。

　　“这至少是一笔4倍人力的账”，董骏武解释，正常状况下，一个护士可同时看着8台机器，新冠肺炎透析室的护士只能盯4台，且每工作两周，就必须隔离两周，确认安全才可再次上岗。

　　穿着密闭的防护服工作本就不便，工作量比正常时期多了几倍，而在感染区的工作时间越长，医护的感染风险越高。

　　一位患者家属得知护士宋雯婕要去为新冠肺炎患者做透析，悄悄给她鼓劲，还在她的防护服上写下“加油”，宋雯婕说，在透析室这样的环境，医护和病人、家属早就像一个大家庭，“我们都是‘透析人’。”

　　多措并举

　　市四医院的另一个名字是“普爱”，在这所156“岁”医院的官网上，醒目地写着“普施仁术、精诚至爱”的医院精神。

　　2月中旬开始，几乎每晚，董骏武都要参加白求恩公益基金会的电话会议，来争取支持，他跑过硚口区疫情防控指挥部，去办理从上海发透析机来汉的通行证，还向各级机构去呼吁，“透析患者需要得到关注，医护需要得到帮助，我们没有退路。”在他看来，任何时期，都要维护患者利益，“所有可能的医疗资源都要用上去”。

　　长江日报记者了解到，2月11日开始，部分医院逐步开放透析室，接收的患者数量也逐日递增。

　　2月17日，国家卫健委办公厅发布《关于加强疫情期间医疗服务管理 满足群众基本就医需求的通知》，其中提到，“对于肾功能衰竭患者、肿瘤患者以及其他需要维持定期治疗的重症患者，原则上医疗机构应当提供不间断的医疗服务；确因疫情防控需要不宜继续提供的，应当由患者居住地附近的、具备相应医疗能力的医疗机构接续承担。”

　　18日，武汉市卫健委公布全市非新冠肺炎特殊患者医疗救治医院名单，其中，16家定点医院为血液透析医院。三天后，武汉市疫情防控指挥部增设“非新冠肺炎医疗救治组”，提出要将非新冠肺炎患者救治作为疫情防控重要内容来布局来投入，尽最大努力减少病亡率。

　　如今，市四医院古田院区的新冠肺炎透析室里，透析机增至40多台，24日晚，白求恩公益基金会会同中国非公立医疗机构协会，召集到21位医护、技师组成血液透析医疗队，赶赴武汉。

　　3天后，董骏武也将带队进入9楼隔离病区工作，这也是目前专门收治肾脏病合并新冠肺炎患者最多的病区。

　　长江日报记者刘晨玮 通讯员陈梦圆